第22章帝女落难幸天佑君王情薄浮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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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华勉潜进了皇宫，却未在殿中找到风月瑾的身影，心里顿感不妙，在屋里几番打转始终不得结果，正要转到别处时，却意外见着白天在廖记碰到的那名身穿宫装的宫女。

清露和余香走进了屋子，余香有些害怕的道：“清露姐姐，你说，皇上会不会责罚我们？”“公主留书出走，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谁能揣摩的了皇上的心思，不过白天时皇上不也说了吗？公主在信中请皇上不要迁怒无辜，所以啊，我们应该不会受到处罚吧！”“哎，公主也是的，一个人跑出宫去，能去哪里呢？”“这些也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不过清露姐姐，公主出走，只怕不会让人找到她，你想啊，公主还是个姑娘啊，却未婚先孕，别说皇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啊，你”“你们是第一天进宫吗？不知道什么叫多做事少说话吗？”随着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两人立即闭嘴站起身，元舆宁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走了进来，下的清露和余香顿时低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公主岂是你们可以私下讨论的，而且还中伤公主，是本宫治理后宫太过仁慈了让你们都没有规矩了吗？”“皇后娘娘恕罪。”两人异口同声的求饶着，皇后叹了口气，道：“公主染病在床，你们只需要好好伺候即可，今日的事，本宫就记下了，绝无下次，否则重罚不饶。”“是是是，奴婢知道了。”两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陆华勉握紧了手中的酸梅，原来，自己又错过了，她已经留书出走了，可她一介女流，而今又怀有身孕，决计是走不远的，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不能让她再受一点委屈了。

暗夜来袭，整个御书房的灯都已点上，可房间里的空气却冷的让人不敢靠近，金有飞站在风期离身旁服侍，却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风期离这个晚上就这样呆坐着，像是一尊木雕，唯有眼中的寒光，带着决然的杀意，令人感觉着这是一个蓄势待发的人。一整夜，风期离这样坐了一整夜，金有飞便这样站了一整夜，直到天边泛起鱼白，风期离才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早朝也应该进行，公事必然凌驾私事，这是风期离一向的标准。

一个上午，风期离都在处理朝堂上大臣上奏的国事，直到快中午了，夏无夏回来了，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试探且恭敬的声音响起，风期离便得到了答案，轻轻闭上眼，道：“定安长公主身患重病，名医请遍，药石无灵，于今日午时，薨。”金有飞站在一旁，恭敬的道：“皇上节哀。”

痛，唯一的意识只剩下痛，轻轻动了动身体，全身便如遭凌迟一般的触感，沉重的眼皮好似用尽了这具身体的全部力量，却依旧无法睁开，缓缓的，又进入了睡眠。梦中，儿时的自己和哥哥在母亲的温柔疼爱下，犹如冬日的阳光，温暖的洒满全身，哥哥牵着自己的手，道：“月瑾，走，哥哥带你去玩。”“哦。”乖巧的回答着哥哥的话，扭过头看去，牵着自己的手的人，竟然是温甫陵，猛然的想甩开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这样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眼前的人开始有了异常，风月瑾还来不及反应，温甫陵就变成了一具骷髅，随之便是化作黄沙，风月瑾大惊，想要叫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拼命的想跑，却在一瞬间醒了过来。

“你醒了？那便好。”风月瑾睁开眼不见着人，却听的一个关怀却又陌生的声音，吃力的坐起身，见着一个身穿青衣道袍的女道者在一旁换洗毛巾，见她年岁十七、八，长得清秀，给人温和的感觉，“我我”风月瑾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头绪，女道者见风月瑾这个样子，走了过来，道：“昨日我师尊回来，在路上见你晕倒，便将你救了回来。”“啊，昨日？”风月瑾说话间侧过头看向窗子，却是关的严实，但还是可以感知一片明亮，凭着感觉这是上午，道：“多谢道长，只是，我”说话间伸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随之便是掩不住的泪水。

女道者浅浅的一个叹息，道：“事已至此，顺其自然。”风月瑾低下头，道：“有劳道长费心了。”“哎，罢了，师尊说你若醒来让我去通知他，那你现在这里歇息，我去去就好。”“好的。”女道者起身去告诉师尊，并未忘记关上房门，免得风吹了进来。

现在，哥哥一定在到处找自己吧！罢了，这样也好，找不到我，就权当我死了，反正我也算耻辱，现在孩子没有了，这也是上天给我的应有的处罚，只是，为什么觉得，除了哥哥，脑海中还有一个影子在那里，让自己愧疚的不敢抬头。

不一会儿，门轻轻的打开风月瑾抬头看去，只见刚才那名女道者随着一个身穿玄色道袍的男道士走了进来，见其面庞清俊，仙风道骨，手拿拂尘，风月瑾想着女道者说是去请师尊，正要起身，那玄衣道士道：“身子不适，就不要下床。”语气清冷，却又透着令人安心的关怀，说话间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风月瑾停了动作，道：“多谢道长，方才道长身边这位讲是她师尊回山恰好救了我，敢问，可是阁下？”玄衣道者面露微笑，道：“我不像吗？”风月瑾有些意外，这女道者看上去也就十七、八的模样，这个男道者看上也不过二十七、八，怎么看也不像，只是风月瑾也明白，道家养生之秘书，不足外人道也，遂开口道：“在下不敢妄自揣测。”“她叫六艮，正是我的徒儿。”“哦，敢问道者如何称呼？”“平月道人。”

身体的痛还有着残余，心里的空虚却难以填满，道：“多谢道长。”“以平淡的眼光去看待双眼所见，以平淡的心去对待周遭事物，你的人平淡了，无论是怎样的经历，那都是平淡的。”“道长一心安慰我，却不问我来历始终吗？”“这个有多重要呢？”“我是怕，给宝观惹来是非。”“那是是还是非呢？”“这？”“是与非都是他人眼中所见，不是本身的真相。”“是道长心胸广阔。”“哈，你皮肤白皙，气质尊贵，可见平日必然养尊处优，再加之身着宫装，那必然是来自宫里，也就非富即贵了。”

闻言风月瑾一惊，可心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平月道人道：“不必惊慌，你现在身子虚，情绪不应受影响，你且好生养着，一切待身体恢复后再说。”风月瑾听得这话，心里的惊慌全然消失，道：“为道长造成烦恼，在下深感抱歉。”“无妨，我今日有为朋友远道而来，我就前去相迎了。”“耽搁道长时间了。”“无，告辞。”说完站起身便出去了。

六艮见师尊走了，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不像我师尊？”风月瑾回过头看着六艮，虽为道子，但言行中还带着少女的顽皮，而平月道人看起来是比六艮大不了多少，但言行稳重而温和，给人以仙气飘飘的灵气之感，道：“倒是的确不像。”“也正常，其实师尊比我大多了，只是他保养的好，所以看起来很年轻。”风月瑾闻言心下也感叹道家之术，可六艮见风月瑾沉默不言，以为她是累了，道：“我也要做功课去了，你也休息吧！”“嗯，好。”“嗯，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多谢了。”六艮交代完后，这才离开了屋子。

陆华勉在城内四处奔走寻找，却始终找不到风月瑾的身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华勉也从城中辗转到了城外，然而依旧一无所得，心里的忧愁渐渐转化为了担心，这份担心使的他也变得脆弱，缓缓的靠着树干倒了下去，一个阴影覆盖上来，陆华勉感觉着熟悉，扭头看去，竟然是身穿黑衣的风期离，陆华勉意外的站起身，道：“皇上，你也”“朕也在找他，城里城外，却始终遍寻不得。”“公主不可能走远的，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她。”“是她不愿意让我们找到。”“呵，也许，她失望了吧！”“你，都知道了。”“是。”“朕已经下旨了，长公主病逝。”“呵，我知道了。”

看着陆华勉沉重的面色，风期离突然感觉心里很痛，走了过去，拍了拍陆华勉的肩膀，道：“是温甫陵害了她，毁了她，若不是温甫陵，月瑾不会因为觉得愧疚而离开，温甫陵根本就是一个小人，对付不了朕，只好选择对月瑾一个女孩子动手。”“他会付出代价，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而死。”“是他害的朕与月瑾兄妹失和，是他害的月瑾满心愧疚而远走，朕要他永世都在悔恨当初的不该。”

陆华勉侧过头去，风期离和风月瑾两人毕竟是同父同母，眉目竟有着几分相似，看得陆华勉心里的痛，又升起几分。缓了缓心情，道：“我们可以和肃沙祁川节度使路长衣联手。”“嗯？此人手握重兵，温甫陵对此人十分忌惮，这个，倒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只要有着共同的目标，就能使彼此的合作变得亲密。”“那你为什么不试试找温甫炎呢？”“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一家人，有些时候，很多事情把不稳。”风期离觉得陆华勉说的也很有道理，毕竟自己的妹妹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自己不一样狠不下心吗？

风期离转过身去，道：“那你去一趟祁川。”“当然。”“路长衣这个人十分狡猾，你要多留心与他周旋。”“是。”说完陆华勉便要离去，却刚刚转身，风期离便叫住了他，道：“且慢。”“嗯？皇上还有何吩咐？”“若有一天，朕找回了月瑾，你”“我依然愿意娶她。”“好。”回答完风期离的话，陆华勉便离去，暗夜的气氛包围着人，更包围了那颗失去了初衷的心。

温甫陵坐在书房里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却在打开一本奏折后停下了动作，上面的内容字字都在弹劾国相，目无尊上，越俎代庖，权倾朝野，条条款款，字字都是要人命的催命符，句句都是可定满门抄斩的侩子手，温甫陵将奏折转手放在了一边，不去理会，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温甫陵放下了朱砂笔，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斜阳，终于在夜幕来临的时候做完了一天的事情，现在可以看看自己喜欢的景色。

浮萍端着茶进来将桌上的茶换下，正要走，温甫陵却开口道：“浮萍，若你将来遇上负心人，你会怎么做？”浮萍没想到温甫陵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思考了一会，道：“宿命如此，何必强求。”“哦，你觉得，朕是一个有信誉的人吗？”“当然，君无戏言，皇上一诺千金。”“呵，这才叫讽刺吧！”“皇上怎么了？可是最近太累了？”“没什么，你叫人去云境查查，长公主风月瑾现在可安好？”“皇上，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异国公主了？”

浮萍这句话让温甫陵突然想到当初看到风月瑾时，脑海中总是出现浮萍的身影，眼中带着疑惑的回过头看着浮萍，道：“怎么了？”浮萍看见温甫陵投过来的目光，闪躲的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罢了。”“是吗？”说完又扭过头，继续看着窗外，浮萍喜欢自己吧！而自己也喜欢她，只是，自己不愿意伤害她，风月瑾的遗憾，自己不可以重蹈覆辙了。

看着温甫陵的神情，浮萍突然开口道：“皇上喜欢定安长公主？”温甫陵没想到浮萍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是一些惊讶，但随即恢复了神情，道：“你的确很了解我。”“这是皇上去云境的一个美好意外？”“美好意外？很贴切，只是现在，她一定在等待中，将爱，转化成恨了吧！”“所以皇上刚刚才会问，自己是不是一个有信誉的人，以及，问浮萍，遇上负心人，会怎么样？”“是。”“皇上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定论，又何须再问呢？”“所以，朕也没必要再去探查定安长公主的现状，毕竟，朕已经是负心人了。”“皇上只是，身不由已。”“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是自己放不放的开或者说愿不愿意丢手，朕可以放弃所有随她天涯相忘，是朕自己，心里有太多东西比她重要，也是朕自己，伤了她，也落下了自己的愧疚。”说完，温甫陵低下了头，错误已经产生了，弥补的代价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付的，那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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