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汐听得出他话语里的仇恨,她默默地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慰。
他笑了笑,说:“不用担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如今我再也不会在悲伤中挣扎,属于我母后的东西,我都会用自己的努力,一一夺回来!”
“可是……”雾汐有些迟疑,问:“这么多年,你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实力,也隐藏自己的仇恨与志向,却为何现在告诉我?”
他为她撩起耳际的一缕发丝,深深地看着她说道:“隐藏了十二年,防备了十二年,其实我也很累,也想从现在开始,学着去相信一个人。阿雾,你愿意成为这个人吗?”
雾汐有些犹豫,也有些害怕,可是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愿意,我说过,我会帮你。”
他闻言,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许久之后才舍得放开。
借着明亮的灯光,他给她一一讲解那石桌之上的几样东西,从三弓强弩开始,到玄铁殳,再到连环绊马索和风速战车。只是讲到那硫黄火铳的时候,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道:“这硫黄火铳威力巨大,可以远程将硫黄制成的火药射向敌人,死伤率很高。不过之前我已经按照图纸上的说明,和舒莨一起试验了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成功,就连问题出在哪里也查不出来。”
雾汐围着那硫黄火铳走了几圈,似乎难以想象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铜质筒子,能够有那么神奇的杀伤力。以前的她对于兵器一无所知,现在想想,当初应该多问问爹爹这方面的问题的……
想到这里,雾汐抬眸看向南宫诺,问:“府中有关于火药使用方面的书籍吗?如果有的话,我想看看。”
南宫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道:“回去之后我找出来给你,不过我不希望你太累,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雾汐笑了笑,说:“我不会累着自己的,这段时间绯月都不让我做婢女的差事,总是什么都为我准备好了,所以我也想找些事情干打发时间。”
“婢女?”南宫诺噗嗤一笑,“你现在还惦记着你那个婢女的差事吗?”
雾汐微微扬眉,道:“婢女怎么了?不管是王爷也好,婢女也好,都是一样的人。”
南宫诺笑着点头,道:“话是这样说,只是恐怕今后整个王府,再也无人敢使唤你,给你派婢女的活计了。因为,你现在只属于本王一人!”
说罢,他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那样明净爽朗。将文昌锦绣图的秘密告诉给她之后,他竟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或许,他早该告诉她,如果早告诉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些曲折与误会?
那天他们在临崖别墅用的晚膳,在临崖别墅,只有些常备的干菜,再加上别墅旁边一块茂盛的菜地。听南宫诺讲,这块菜地平时是由齐韧打理的,倒是打理得甚好,品种繁多,里面连一根杂草也没有。
关于齐韧,雾汐并没有多问,总是南宫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过雾汐多少也猜到一些,既然南宫诺可以在天子脚下隐去自己的所有势力,必定不是一己之力可以做到的。舒莨与南宫诺是从小相识的情谊,齐韧与南宫诺之间,恐怕也不是主仆关系那样简单。一个备受冷落的皇子,能够在走出宫闱之后聚集如此庞大的势力,收拢如此多的人心,当真是让人有些佩服。
用过晚膳之后,南宫诺似乎并不急着回府,他带着雾汐走出别墅,两个人席地坐在悬崖边上,脚下是从暗河流出来的水急剧而下形成的瀑布,四周是葱葱茏茏的各种山野树木,头顶则是繁星点缀着的万里苍穹。
世界这般静谧,可是坐在悬崖边上的雾汐,却双手有些冰凉。每当来到这个地方,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世的最后瞬间,那种从悬崖顶上坠向无底深渊的感觉,就像一个人闭着眼睛走向了一个虚无的世界,未知、恐惧、痛苦……
南宫诺似乎有所察觉,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问道:“你对悬崖有什么不好的记忆吗?上一次在这里,你的表情也很奇怪。”
雾汐暗暗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波动,她道:“我只是寻常的女子,站在这样的地方总会有些害怕。”
他宠溺地笑了笑,将她抱得更紧,他说:“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就算你现在掉下去,本王也一定可以将你救上来,绝不会让你有丝毫损伤。”
她的心中骤然一痛,痛却掺杂着些许的酸涩,她问:“真的可以吗?就算我跳下去,你也可以抓住我吗?”
为什么那一世,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不是他?为什么那一世当她跳下悬崖的时候,抓住她的人不是他?上苍,你究竟是在捉弄我,还是在慰藉我、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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