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四路进剿 都司遇重创 一鼓作气 知州被俘获

读读看小说网【dudukan.cc】第一时间更新《青羊血》最新章节。

spanclass="content-word-light"第二十三章/span

四路进剿都司遇重创

一鼓作气知州被俘获

吴学生接到连夜传来的消息，当即精选出两千人，五更造饭，军士饱餐，马食刍料，指派王仲兴直奔潞州城北迎战官军。王仲兴遭遇了此次率兵最多的汾州知州郭铿率领的二千名潞州、襄垣等州县兵丁，又遇着了曾经交战过的潞州指挥使薛朝胤。

薛朝胤身长六尺，虎背熊腰，出手又快又狠，常人六七个不能敌他。前年正是他用描金长矛刺杀了武艺高强、闻名遐迩的响马冯大川。他非常清楚，前年进剿陈卿大败窜回，去年又被困潞州，今次再不取胜，他的指挥使一职会被撤掉。当下里两军相对，双方阵前牛鼓喧天，彩旗迷目，阵势浩大。各用强弓硬弩射住了阵脚。只见官军门旗开处，头顶熟铜盔金鹅帽、身穿黑漆戗金荔枝铜钉装的薛朝胤一马当先，他高声叫喊道：“青羊山草寇，哪个敢上前来送死？”薛朝胤骑骏马执长矛挥舞上阵，马步矫健，来势凶猛。对面农军阵中，手握阔首长矛的猛将机灵鬼王仲兴也不含糊，策马上前去迎战薛朝胤。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行伍出身的薛朝胤反被木匠出身的王仲兴一枪刺下马来，迅即群马将地上的薛朝胤踩成了一滩肉泥。此后，只要是王仲兴上阵，官兵无不胆怯畏他如虎。此刻，骑了马在远处观望的汾州知州郭铿亲眼见了薛朝胤惨死，惊魂丧胆，一个劲儿地催促其余人马上阵。郭铿也策马兜了几个圈子，忽地左肩中了一箭，狼狈不堪调转马头逃回阵里。郭铿眼看青羊军锐不可当，急忙差快马前去报知杨朝凤。

西北大汉杨朝凤接报，竟然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速传都司霍锦率部赶来，两个阵营连成一块儿攻打贼寇。”

身高七尺，相貌堂堂的都司霍锦，出身名门。他率队来到潞城后，急着要立功，想首先端掉陈卿青羊山的老窝，骑马领队便走。他走在山间小路上骂骂咧咧：“老子征战沙场多年，从不惧怕平地作战，唯这太行山数不清的大小山脉，山套山，沟连沟，荆棘野树纵横，难以铺展阵势啊！”时已寒冬，飕飕的寒风如刀子在脸上割，兵士畏寒，畏缩不前，这越发激起了霍锦的冲天怒火，他纵马扬鞭追赶着士兵：“妈的！快向东迈进。别遭了伏击。”

闻听官军从潞城向青羊山开来，陈卿披挂上阵，揣了飞镖，肩搭弓箭，率领五百多名兵丁从青羊山口扑出，迎战官军。他们来到东临土沟、西倚石山的黄牛蹄村口，遇见了殷得山一伙停了下来。他指点着西山，让殷得山率人马速上西山头垒石积薪，专等官军通过时陷马投石纵火，又吩咐跟随他的杨金玉往西去微子岭东的冯村坡挖沟錾壕。

陈卿率部直奔微子岭。微子岭原是商纣王长兄微子的封邑之地，处在潞州平川与太行山脊分界线上，交通便利，是潞州东的咽喉要道。当初青羊军攻占潞城时在此有过一场激战，结果官兵败北，潞城失守在所难免。冯村坡顶设下了埋伏，霍锦率领的太原左卫军半数人马刚进入沟中，山顶铜锣骤响，忽从山上滚落下来十几捆谷草麦秸火垛。浓烟飘拂，黄土亦如瀑布倾泻而下，官军一时乱了阵脚，急向北择路奔走，结果横七竖八扔在路上像是柴火棍的“套马圈”，把官军搞得人仰马翻，斜刺里冲出的农军手持矛戟又戳死了官军数十人。青羊军群呼海叫，霍锦不敢恋战，一个劲催促士兵径直向东奔走，死伤的士兵也落下不顾了。刚刚到达黄牛蹄拐弯陡坡地带，陡然间横木滚石又拦住了马队去路。山上千斤重的滚石顺坡滚压了下来，响声如雷，岩谷皆应，官军又被砸死、砸伤了三四十人，指挥官贾但儿丧命。霍锦又气又急，胡乱点个脑袋来充作指挥。

郭铿、杨朝凤忽地听到探马来报说霍都司遭了伏击，贾但儿亦阵亡。杨朝凤紫红的脸色愈加发紫。郭铿浑身颤抖，道：“不要恋战！快去捉拿陈卿，只要抓住他，必然群龙无首，人心涣散群鸟纷飞，不愁个个击破他的盘营。”

苦战一日，陈卿弯弓搭箭，一箭射杀了霍锦部下的指挥蒋朝辉，又扔出去几支飞镖，戳死了两名官兵，还差一点射中霍锦。官军随即大败奔溃，霍锦、郭铿在部下的掩护下终于突出了重围。

南路是面目狰狞的典史吴淮带领的一千名壶关民防武装，根本抵挡不住大锤王英的领兵痛击。王英诱敌进入山间狭路后，振臂呐喊了一声，就见士兵挥舞矛剑戟刀，对着官军就是一阵砍杀。官兵当即伤亡了二十三人，农军只阵亡了四人。此次作战一共抢去官军原披执甲一百四十六副、长枪八十二杆、腰刀五十七把、弓四十九张、箭三千四百五十二枝，官马骡三十匹，五名官军指挥相继战死，还有十几名兵丁被自家的战马践踏送了小命。

河南都指挥李凤鸣奉巡抚之命，率兵一千五百名来攻青羊山，结局更惨。刚进入太行穽垴山边缘，见那绝壁悬崖势控霄汉、四壁削立，只有一道夹缝可供出入。立足未稳，就见王仲杞、石龙和兵士高踞山巅作挑衅状。顷刻间，卵石骤下如冰雹，箭矢横飞似蚂蟥，他们还没有挨着青羊军的人影儿，就损失了几员猛将。李凤鸣望山兴叹，捶胸顿足，仓促叫喊撤军。王仲杞、石龙猛虎下山一般，追赶河南官军并与之展开了激战。河南官军死伤三十多员官兵，余部仓皇撤回了彰德。

夜里，飘起了瑞雪，阻挡住了官军行走。半尺厚的大雪，把山野树梢染成了白茫茫一片。两省官军围剿，随着皑皑白雪降临悄然结束。能在这晋、豫、京师交界之地崛起一支敢与大明王朝较劲的农民队伍，确实出乎国人想象。农军飞扬的旗帜，还间接吹燃了广西、山东、陕西、四川、浙江等地的起义烽火，京畿一带的皇庄和王公贵戚们惶惶不可终日，奏请皇上必欲杀之而后快。

嘉靖七年。正月初三，陈卿见自己家人过大年时因为官府扣押了亲人个个愁眉不展，竟然病急乱投医，召来了时常爱吹牛皮的李景才，试探地问他：“你敢不敢冒充我继母娘家亲戚，去潞州见见我继母和我伯母？寻机会行劫，带她们回山来。”李景才憨人傻胆，见大帅垂青于他，竟然满口承应道：“行啊！我去试试！要是成了可得奖赏我。”谁料，李景才非但没有见到要见的人，反被快手拿获押送到了守巡道，守巡道又将他转发给了宋知州大堂审问。起初，李景才死活不肯说出来意，宋知州气恼，吩咐杖打了他五十大板。李景才畏刑不过，老实交代是陈卿差他来劫取陈卿的继母、伯母的。宋知州骂他胆敢虎口拔毛，将他监候问罪。李景才为了解脱自己，苦苦哀求，竟然招供出了陈卿为报私仇，还杀死了张井村民张潮一家五口。

年前大败而归，杨朝凤、李守备受到了常道严厉训诫，心里特别恼火。况且都司霍锦等官领兵驻扎在潞州，每日的吃吃喝喝也不是个小数目。初五这日，二人坐在一起商量后，决定再次前去与河南巡抚联络，定于本月初十日两省再度夹击陈卿。时间来不及他们当官的去了，就派了一位河南来的快手取了文牍，连夜回去禀告。他们压根儿不清楚去年十一月河南官军原来是不战而逃的。

初十，霍锦和太原左卫指挥王振、李爵，右卫指挥郑麟引领官兵五千从潞州出发，知州郭铿率原调官军、民兵从壶关方向出发，由正面向青羊山挺进。这次他们处处小心谨慎。凡遇夹山僻道，必先由探子探明有无埋伏方才让大队人马通行，还专门拨出一队人马寻找看护水井，以免重蹈无水挨饿之覆辙。

当官军浩浩荡荡行至羊井底村附近时，赵胡子又来了青羊山，他凑近陈卿耳语道：“张安让我转告与你：年前来过的那伙太原左卫军，今次增为五千名来袭青羊山，河南官兵也要从林县来夹攻。”

陈卿紧闭双唇点头称谢，感动得紧紧钳住赵胡子的双肩摇晃了好一阵儿。说要好生犒劳他。赵胡子摇头说他得速速离开，要陈卿帮他搜罗些皮货，不要引起他人猜疑。随后陈奉领赵胡子从仓库里挑拣了些羊皮、狼皮、狗皮，又赠予他十两银子。赵胡子匆匆将皮货捆扎妥当，若无其事离开了青羊里。

陈卿全身血液陡然涌上心头，急忙召来部将一一布置迎敌之策：“四叔，你在青羊里防守，我和王英领两千人去羊井底；陈相，你在青羊山北侧率八百人伏击；殷得山、李景芳带七百人抄太原左卫军的后路。速去告知吴学生迎敌。仲杞，你速去洪梯子，率路彪、牛万里抗击河南官兵，并速告石龙。假如逮住了大官儿，不许杀死，抓来交换潞州扣押着咱的人。”随后，陈卿和王英急忙披了战甲，陈卿手持长矛，王英臂挽大铁锤，跨上战马，带领士兵向羊井底赶去。陈卿预先查勘了所有官军可能走的道路，吩咐部下把山洼里的积雪弄来撒在山道上踩压瓷实，再在上面撒一层虚雪，阻止官军行走。

正月十八这天，霍锦来到了羊井底，站在一株千年松树下叉着腰发话道：“咱人多马壮，兵火器械优良，一定要一鼓作气直抵青羊山，捣毁陈卿的老巢。我命令：太原左卫指挥李爵、潞州指挥秦洲率兵一千人马作先锋；太原右卫指挥郑麟、千户董儒率兵二千紧随其后，伺机强攻。王振和千户陈玺殿后。”

官军旗帜飘扬，马队践踏着或干裂的尘土或冰冻的积雪，一路朝东逶蛇蜿蜒。步兵起初四人一排行进，愈走山坡愈陡，路愈狭窄、滑溜，遂缩编为二人一排。远远看见白雪反光的青羊山巅了，步兵却只能排成单排行走。马群嘶鸣响作一片，山谷间回荡不绝。霍锦仰望嵯峨的青羊山油然生畏，告李爵：“追赶马队官兵快速爬山。”

细高个子的李爵心里发怵，对部下故作镇静叫嚷道：“给我听着：快步行走，上山之后，必胜无疑。”

天才一秒记住【读读看小说网】地址：dudukan.cc，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