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物是人非

第七十章物是人非

父亲的葬礼，终要结束了。

人群皆会散去，熙攘终归平静。

脑海重复播放的都是整个葬礼的过程。我的父亲被放在冷藏箱里，他的脸颊塌下失去了人形。

我亲眼所见，在火葬场，有血有肉的父亲被推进熔炉，再出来时已化作一堆白骨，这堆白骨被随意地放在一个托盘上，端到我的面前时还冒着热气。

我恍如隔世，仿佛眼前的并不是父亲，谁能向我证明这就是父亲。

我的父亲还在这世间的某处吧，他定是不堪这尘世的困扰躲起来去享清闲，早晚有一天还会回到我跟母亲身边。

但我现在要配合他继续演完这一出俗世的戏给大家看。

我戴上手套，把这一堆白骨按照合适的方向摆放在骨灰盒里，摆不下，拿出来，又重新摆。

终于都装了进去后，我捧着骨灰盒，上了灵车，柒家的祖坟在老家，爷爷奶奶都葬在那里。

我没办法现在就给父亲下葬，只能暂时把他摆到祭祀堂供奉起来。

这一切繁缛的程式终于都结束了，但我所承受的漫长的折磨却看不到止境。

直到最后还有人在跟我寒暄，有人给了我拥抱，有人安慰我甚至跟着我流下眼泪，我记不得他们是谁，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在这世上，浑浑噩噩。我只知道，余生，我都要被这失去至亲的痛和无尽的思念所折磨。

我没有爸爸了，每每想到这儿，我都忍不住痛哭。

但是，我又不能任性地哭着回家，因为我知道母亲还在那个空荡荡的别墅等着我回去，她此时也需要一个坚实的依靠。

回到家，母亲看到我，泪如雨下，“都顺利吗，把你爸送走了吧。”她问。我点头，拥住她的肩膀。

在这个房子里，目光所及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回忆，无不让人触景生情。

从我一出生，我们仨就住在这里。

我蹒跚学步到现在健步如飞，我的每一次成长，都在他们的精心呵护下完成。

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爸妈高兴的庆祝，我第一次带男朋友回来时父亲的严肃，我每一次发生意外父亲的支持和教诲，都发生在这一张饭桌旁。

这所有的一切，我仍然历历在目。但是，父亲却不在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些画面里了。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是我要承受这些，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这么善良的人要遭受这些。

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我。我找不到原因。最终只能不甘地归于命运的嘲弄。

我的母亲甚至没办法情绪平稳地待在他们的卧房，父亲的一部分衣物还在，没有全部拿去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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