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笑语盈盈暗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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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更深漏长，雾露依稀，沾湿夜行人的丝履。

出现在周府不远处小巷路口的人穿的是麻编的鞋子，也被初春的夜雾悄悄潮润。

景姑娘穿着一身皂色的衣裙，足下蹬一双草履，头发光光的挽起来，用一根檀木簪着。黑衣白头绳，衬得她的脸格外苍白，鼻尖两颊甚至透着血丝。

她一边往身前的小瓮烧金纸银纸叠的元宝等物，一边哭哭啼啼地念叨：

“林夫人……虽然你不认得我，可是听闻有那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贱蹄子把我的事都说给您听了，这才害的您难产，这都是我的错……夫人若地下有知，好叫夫人知晓，这绝非我的本意。我本出身倡家，上无父母教导，下午兄姐训诫，并不知什么对错，但是我晓得我和老爷的事情，绝不该那时候让夫人知道的……嘤嘤嘤……我本想一死以谢夫人，无奈我，我……”

“无奈你怕死所以不敢死？”

因为惦记着白天的事情夜不能寐的琉璃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但是直到她出声，景姑娘才看到她。

景姑娘吓得差点尖叫出声，玉台从旁掠上去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不要出声，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周府的。”

琉璃点起风灯，摘下兜帽，露出粉光玉滑的脸，景姑娘绷紧的身体一软，玉台放开她，扶她站起来，端起那盏灯在琉璃身旁站好。

琉璃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我是周府先夫人林夫人的三妹，林家的三姑娘，叫我林三娘就好，您怎么称呼？”

景姑娘嗫嚅说：“我，我叫蛾儿，我没有姓，三姑娘叫我蛾儿就是了。”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倒是个好名字。”琉璃说道，“我知道你。你是周家老爷的外室，以前在寒香书寓，人称景姑娘。原来蛾儿才是你的本名啊。”

蛾儿面露惊惧之色，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浑身上下抖如糠筛。

琉璃前踏一步，轻轻捉住她的手腕：“你不要怕，我不是找你麻烦。我姐姐去得冤枉，我想找到这个使坏的人。是以，关于我们夫人的难产，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蛾儿试图挣脱，却奈何不得，又急又怕，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三姑娘您找错人了——”

琉璃语气依旧平静：“有些事恐怕只是你以为你不知道罢了，你说出来，我能对得上，这事儿就算是成啦。蛾儿姑娘不必太过紧张。我自然相信你是无辜的，以我姐姐的能耐，外人如何能算计到我姐姐头上？我只怕姑娘是被别人当枪使了，好顺藤摸瓜找出这个使枪的人来。”

琉璃说着，拉着蛾儿和玉台往旁边胡同里墙根下坐下，察觉到蛾儿脉搏稍稍平静了些后，才继续问道：“夫人生产前后，你有没有遇到过周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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