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春樱山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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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就这样徒手画了张地图，甚至标注了比例尺，然后写了一封详细的信，封在锦囊中，戳上火漆。再用油布包了，再封起来，再放匣子里，再封……最后打成个三寸厚的盒子，附上一封给陶夫人的信并地址等，道：“少不得要亲自去叩问周老爷安好，再嘱托周老爷将此书信送出去了。”

说完琉璃揉揉腰和胳膊，问：“什么时间了？”

蛾儿道：“酉时都过半啦，中间雀儿来说传了饭，我看主人正忙着，就叫他们分了，这会儿再叫做一份新的。”

琉璃道：“让厨房煮碗玉面银丝之类的送来吧。时间不早，只好让你和我一起胡乱果腹了。”

蛾儿忙招呼厨房煮面，不一会儿自己拎着食盒来了，摆出两碗高汤煨的红线面来了，看着素，其实和面里掺了虾泥，汤是用老母鸡吊出来的高汤，配着春笋鸡枞等，又有鸡油椿芽儿、火蒸枸杞芽儿做小菜，又有些北方常见的夹芋泥沙马奶糕之类的甜点，鲜掉眉毛。

因为心里记挂着事，琉璃食不知味，只匆匆敷衍了两口，倒是蛾儿吃得香甜。

琉璃不觉有些诧异：略显腥气的虾泥面线也罢了，是这本地的特产，那糖油奶糕饽饽是周家从帝京带来的，原是北地的吃食，用的马奶羊奶都极膻，放糖放油，甜腻无比，她自认口味儿好得很，对这样重口的甜点，也只能吃上半个。

蛾儿竟然十分喜欢那几个甜点，可以说十分奇怪。

奇怪归奇怪，琉璃还是挑了自己没动的几个递给她：“你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多吃点也无妨。但是明天要多活动活动，不然该生髀肉了。”

蛾儿起身道：“谢姑娘赏。”

琉璃忙让坐下，给自己舀汤，时而停下手中的活儿给蛾儿挟菜，又问：“你是哪里的人？为什么会流落在景香书寓？”

蛾儿愣了一下，然后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就在景香书寓长大的，听我以前伺候过的掇月姑娘说，是书寓的一个浆洗仆妇在后门捡到我，那时候我身上的脐带血还没干呢。”

琉璃听了便叹息一声，却又不知该叹这可怜的女孩子被扔在街柳巷才能活下来，还是该叹她好歹活了下来——这时候即便是善堂，也并不能保证一个小小的刚出生的婴儿就能活下来，反而销金窟里为了能让小女孩子们挣钱，愿意给她个活路。

蛾儿道：“姑娘不用为我叹息，我能活到十几岁，能遇到周老爷搭救出火坑，现在更遇到姑娘教我，已经比这世上九成九的人命好了，不敢再奢望其他。”

琉璃一时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看着她单纯天真的模样，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我刚刚是在想，把你放在景香书寓的人，大约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对了，你身边可有留下什么物件儿以作他年相逢后相认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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