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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灵帝光和四年(181年)的暮春,颍川郡的桑柘树正抽出新芽。
孙府后巷的青石板路上,十三岁的孙乾抱着一捆竹简踉跄前行,腰间的玉珏磕在书箱上,发出细碎的清响。
这是他第三次去郡学借书,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五经须通读七遍”,此刻竹简上未干的墨香里,还混着药铺里残留的苦参味——半年前,那场夺走父亲的伤寒,让这个以“耕读传家”的士人之家,突然只剩他与寡母相依。
“乾儿,今日先生讲了什么?”母亲在灶台前转身,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又添了些。
孙乾将竹简搁在案头,指尖划过《公羊传》里“王者无外,天下一家”的批注,忽然想起课堂上徐庶拍着桌案的激愤:“黄巾贼祸乱州郡,朝廷却卖官鬻爵,这天下何时能安?”
窗外传来里正催促赋税的喊声,檐角的铜铃在风里摇晃,像极了父亲出殡那日,灵幡掠过街角的颠簸。
颍川多高士,自战国时便有“得颍川者得人才”之说。
孙氏虽非名门,却因祖父曾为郡中小吏,家中藏得半壁书橱。
孙乾记得七岁那年,父亲带他去拜访荀氏族人,途经太丘长陈寔的旧居,青石门楣上“德星聚”的匾额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父亲那时说:“士人立世,当如陈仲弓,以德行化民,以学识正心。”
此刻他摸着案头斑驳的砚台,忽然懂了父亲临终前未说完的话——当乱世的阴影漫过书斋,书生的笔,终要从批注经义转向书写现实。
十四岁那年,郡学来了位游学的先生,讲《春秋》时竟抛开注疏,直接痛陈“今上失德,宦官弄权,此乃亡国之兆”。
课堂上的少年们屏住呼吸,唯有孙乾注意到先生袖中露出的半截竹简,上面歪扭地写着“苍天已死”四字。
课后他追上先生,在桑树下恭敬一揖:“晚生愿闻‘乱世何为’。”
先生盯着他清瘦的面容,忽然笑道:“子不闻‘执干戈以卫社稷’?然书生之剑,在舌,在笔,在胸中之丘壑。”
那夜孙乾在烛下抄录《韩非子》,墨汁三次滴在竹简上,晕开的痕迹像极了郡图上蔓延的战火。
他不知道,六年后,当黄巾军的火光染红颍川天际时,自己会跟着徐庶踏上流亡之路,更不会想到,那个在桑树下指点他“书生之剑”的先生,竟会在次年死于党锢之祸——临终前托人送来的,是半卷残缺的《盐铁论》,卷尾用朱笔圈着:“明时治世,暗时治身,然士不可忘天下。”
建安六年(201年)的深秋,新野城的夯土墙上,枯黄的草穗在风中瑟缩。
刘备望着城下扬尘的车队,手按剑柄的指节泛白——这是他第三次投奔刘表,寄人篱下的滋味,比汝南战败时的箭伤更灼人。
“使君,颍川孙乾求见。”亲卫的通报打断了思绪,帐外传来衣裾扫过碎石的声响,抬头时,见来人着青布深衣,腰间玉珏随步伐轻晃,正是徐庶信中提及的“才堪任重”的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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